黄河老枪.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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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河老枪司马长河是我老板司马向前的父亲。有一天,司马长河梦见老屋屋脊上的两颗风铃不响了,说他得回去看看。老板要打电话让村上会计去查看一下, 真不响了换了就是。老板夫人没让他打这个电话,说梦是借口,老人是想回老家。回老家为什么还要找借口呢?向前老板说老爷子在家乡当了大半辈子村主任,得罪了不少人。当年离开核桃树村的时候,有人在他身后放鞭炮 庆祝。司马村长伤心得一屁股坐在村口的碾盘上,半天起不来。所以跟儿子住到城里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回过那个黄河 边的村庄。向前老板脱不开身,派我陪司马长河回乡几天。他让我这个擅长经营人际关系的公关部经理陪同,是为了不让司 马和村里人起冲突,以免他受到伤害。“人老了,瓢

2、得像孩子,碰他一下就会跌倒。”老板说。我驾车带着司马,前往那个不欢迎他的地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不禁想起不知从哪儿听到的这句话, 好像正是司马他们那个年代人说的,说这话的都是些很豪迈的人,坐在车后座上的却是碰一下就会跌倒的老头。司马非要坐在后面,守着一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像一他坐在候车室的面无表情的农民工。 农民工可没他这把年纪的。我想,大的小的,各种轮子的,老板家可不差旅行箱啊。“又不是去外国,那种箱子使不上。”司马说。向前老板带父亲去国外旅游过几次。在公园遛鸟的那些老头,去过国外的,会把这事成天挂在嘴上。司马从来不 说,跟没去过一样。司马也不遛鸟,也不拿脊背蹭树

3、或甩鞭子。他远远地蹲着,有椅子不坐,嘴里咬着烟袋锅子,就像 蹲在地头端详庄稼。这都是向前老板告诉我的。他是想从我的目光里听到我对编织袋的想法,但我并没有说出口。可见他很注意别人对他使用编织袋的反应,可 见使用编织袋他是费了心思的。同样费心思的还有他的穿戴。他翻箱倒柜,问儿子、儿媳把二十年前进城时穿的那身衣 服放哪儿了,他知道早就被他们扔了,明知故问是想跟他们吵架。儿子、儿媳想着跟平时一样,不搭理就过去了。但这 次过不去,非要那身文物级的衣服。估计心里想着儿子是个大老板,没有办不了的事,跟个耍赖的孩子一样。我磨破鞋 底,最后从我朋友影视公司的库房找了一件。黑薮薮的老棉袄和编织袋倒挺相配。本可以衣

4、锦还乡的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核桃树村在黄河西岸的渭北嫄上,到了渡口司马又生事,说什么也不肯再坐路虎车了。“它像只狼狗。”他说,“我不想让村里人看我扎一副狼狗势子。”“那怎么办?剩下的八十多里走着去吗?哎,你干什么?”“我不能上个茅子? ”他下了车,背着手走了。一去两个多小时,我急得正考虑要不要给向前老板打电话,他回来了,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模样像蚂蚱的交通工 具,鼻子上竖着的一根管子,突突地喷着黑烟。“这是手扶拖拉机。”看我一脸的疑惑,司马说。“这照片是从电视里拍下来的,”小庞屠户说,“但上面的东西你肯定不是在电视里看见的。你还好好想想。”“你啥意思? ”司马说。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跑进来

5、,对小庞屠户说爷爷让他回去,他要是不回去爷爷就来叫他。小庞屠户让女孩走,女 孩不走。小庞屠户临走时对司马说,等想起来了再把意思告诉他。父女俩走了一会,司马才“哦”了一声:“不是这女娃提到她爷老庞屠户,我还真想不起来。这是那年炼铁时候的事。”“胡梅英给我说过。我说。“香炉的事?”“她说引黄上嫄的工程本可以五年内干成,后来让炼铁的事耽搁了两年。那年你们带着血汗钱从煤窑回来,你到公 社找到项书记,要他给预制厂说说,把价格降点。项书记就说炼铁的事,要你们把引水的事暂时放一放。”“这个女人。”司马叹息一声,把脚从沙发上放到地上。“香炉的事,就是到老庵屠户家收缴铁器的时候发生的。”那是第三次收缴了,核桃树

6、村前两次收缴的铁本可以完成任务,但是有一天杜支书打开库房,发现为了防止外村 偷窃,特意藏在那里的废铁不见了。杜支书要喊民兵连长,被司马拉住。司马把杜支书带到村外的砖瓦窑里,揭开草席, 露出三十几根水泥管。搁往常那堆烂锅废犁连两根管子都换不来,预制厂也建了两座炉子,正为找不到铁料着急。咋样,一笔不错的买卖吧?司马说,温厂长直骂我土匪趁火打劫,嘿嘿,可不就是趁火打劫吗?杜支书说,你只想着造你的龙王了,咱村的任务怎么完成?于是有了第三次收缴。走到庞屠户家的时候,庞屠户说,篦头发一样篦了两遍了,你们要是再能找到个铁毛毛, 就把我拿去炼铁!司马自觉理亏,但嘴不能软。,懂得吗? ”司马对我说,“当村长的理

7、再亏嘴也不能软。”“你说的屁话! ”他对庞屠户骂道,“拿你炼铁还嫌影响了铁水的质量。”挥手让民兵进屋去搜,最后搜出了一只油渍 渍的皮口袋,袋子里是杀猪的刀具。庞屠户扑上去抱住皮口袋说,这是吃饭的家伙啊!当时担任司秤的胡梅英跟着。她 说,你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庞屠户说我觉悟不高,只会杀猪,但没有把人家的老人祸害死。胡梅英呆住了。司马说你 驴日的再说一次?他要从民兵手里夺枪,被胡梅英死死抱住。胡梅英让民兵带着枪走开,司马让胡梅英也走,胡梅英怕 出事不肯走。司马说就这么大点事,我还能咋?你走,你们到下一家去,我再动员动员他。胡梅英和民兵走后,庞屠户 不禁胆怯起来,一个能把老爹气疯致死的二货,啥事做不

8、出来?他把皮口袋扔到地下,几把刀子从皮口袋里滑出来。他 本意是把刀具交了,但看到司马向滑出口袋的刀子走去,不禁紧张起来,从柴堆里抽出一根柴棒拿在手里。司马将刀具踢回皮口袋里,说,找个地方藏起来。藏好了,不要再让搜出来了。司马转身要走,庞屠户说,那个东西行吗?他指着鸡窝,几只鸡围着一件灰头土脸的器皿啄食。庞屠户轰走鸡,把那件器皿拿起来递给司马。庞屠户说这是他爹不知哪一年翻地翻出来的。原先当香炉使唤,后 来不让敬神,就做了鸡食盆。司马抠掉一块锈垢,说好像是铜的吧?庞屠户说铜比铁贵,掺和进去说不准能炼一炉好的。“你们真的把它拿去炼铁了? 我说,“那会不会是一件宝物? ”说完这话我警觉起来。晚上小庞屠

9、户又来了,问司马想起来没有。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怪不得司马当时网开 一面,没有拿走可以炼钢的杀猪刀,而是拿走了这只不能炼钢的香炉。”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紧跟着说:“没错,东 西是我爹自己交出来的,如果扔进了炉子,我们自认倒霉。”如果是什么意思? 我问。“如果当年化成了铁水,”小庞屠户说,“今天怎么又跑到了香港拍卖行里?”原来前一天小庞屠户一家看电视,看到 苏富比拍卖行拍卖的一件青铜器,拍出了个大价钱。老庞屠户语出惊人,说当年家里也有这么一件东西。“我让我女儿在手机上查了一下,这件玩货名叫什么一”小庞屠户翻看着手机,“对,鸟嘴云纹秀,出土地就在咱黄 土嫄上!”“听明白了。”司马说。他稳稳地

10、蹲在沙发上,让我给他装一锅烟,点上吸了几口,然后对小庞屠户说:“当年我把 这玩货味了,没有进炉子里。是这个意思吧?”“太雷人了! ”我说,“就凭从网上下载这么一张图片一”“你悄悄!没你的事! ”司马止住我,对小庞屠户说,“你娃太抬举我司马长河了,长着前后眼嘛,几十年前就能像 今天的人一样,知道这种玩货值大钱。”“长河大是干部,见多识广,”小庞屠户说,“当年村里大半人连县城都没有去过的时候,你就到省城开过会了。到 省城开会,政府能不组织参观?省城是六朝古都,参观能不参观博物馆的古物?村里人一直不明白,向前把生意做得那 么大,他的本钱是从哪里来的一”“哪来的? 一分一厘挣来的!我忍不住说道,“要我

11、把公司的发展史讲给你听吗?”“你想咋? ”司马问他。小庞屠户说:“我们就算拿这件玩货投了资,按说投资讲回报,我们不要利,利都归你儿子,我们只想把东西要回 来。”司马抄起一把苕帚:“滚!挽成蛋蛋往出滚! ”司马家院门对面有几棵树,小庞屠户把一条横幅绑在这些树上,这样司马就没法阻止。小庞屠户摊了些本钱,从 镇上扯了两丈白布,为了防雨,字是用油漆写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还我宝物。”白布红字,给人一种血腥的感觉, 煞是触目。消息像水面涟漪一样越传越远,越远越广。周围村庄的人像赶庙会一样赶来看热闹,也像庙会一样,先是出现了 几个卖凉粉、炸油糕的摊子,再往后有些商家闻风而来,在旁边条幅打出广告:“太太

12、乐鸡精,只要五分钱,鲜美一整天。”“海尔空调买的对,老婆才能搂着睡。”等等,这些词在城市是没有的。向前老板认为走人没用,小庞屠户这样见过一些世面,但又没有法律意识的人,敢撵到城里,把横幅拉到公司门 。他让我跟小庞屠户协商,让他开个价,只要不离谱,赶快把事情平了,老爷子的身体是第一位的。但我认为司马不 会同意,他不会跟人低头,给了钱就等于低了头。憋一口窝囊气在心里,对他健康损害更大。我请向前老板回来一趟, 通过村里做小庞屠户的工作。向前老板说他怕自己忍不住会跟老爷子吵嘴,再者,那个杀猪匠见了他会狮子大开口。“你看着办,”电话里他显得很不耐烦,“要你陪老爷子回去,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事!”趁小庞屠户在

13、门口闹,我悄悄去拜访老庞屠户。据司马说老庞屠户是一个厚道侠气的人,过去杀猪的时候,他总 是把花油送给旁边的老人。主家如果不高兴,他扔下杀了一半的猪就走。我就把司马对他的评价向他复述了一番,然后 说:“老伯如此厚道侠气,不会真的认为司马昧了那件东西吧?”老杀猪匠不正面回答,他说:“现在的乡下跟司马在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当家的是儿孙,老子的话不顶用。当我 说起司马让他把屠宰刀具藏起来,因为那是他一家人的吃饭家伙的往事,老杀猪匠却说:“刀子没了,等运动过去,可以 打造新的。”但老屠户还是来到司马家门口,把那条幅扯了。他对儿子说:“如果不是你长河大当年给庞家留下吃饭家伙,你娃 早都饿死了!”司马在院子

14、里听到这话,颇为动容,忍不住走出来想给老屠户道个歉。老屠户却拉下脸,背着司马面向没人的地 方说话。这种说话方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天色已晚,看热闹的人散去了。他面对着树、土墙等不长耳朵的东西说:“好 像他成了恩人,咱还得谢他!他如果不几遍到咱家搜废铁,能发生那样的事?我打问过了,别的村一家最多交五十斤, 咱村每户要交一百斤!干啥呀,谋着到公社脱产吃官饭呀! ”说罢,他骂着让儿子往回走,儿子表示不给个说法不能走,绝不能走。“那可是一百多万的东西啊!干几辈子,杀 多少头猪才能挣来这一百多万啊! ”他心痛得眼含泪水,对父亲说,“你老说这个败家那个败家,你庞德全才是个败家子!”老杀猪匠给了小杀猪匠一个耳

15、光。核桃树村不能待了,此前我几次想跟司马说这话,怕被他忍回去。这次我没跟他说,直接让老板派车过来。司马 顺从地上了车。我嘱咐会计回头把两颗铃挂上。司马说:“挂啥?又不是庙! ”一路上他一句话没有,不停地吸烟,然后 就是咳嗽。我惦记着司马,见了老板就要问司马爷爷最近怎么样。过去我在老板跟前一直称司马为老爷子。老板说他比以前 更不爱说话了,而且脑子也不好使了。为逗他开心,老板夫人给司马买了一只训练过会学人话的八哥,跟了他几天以后, 这鸟不会说话了。去公园遛鸟,他经常空着手回来。老板忧心忡忡,担心父亲别患上老年痴呆症了。司马从不到儿子公司来,这天他却推开我办公室的门,神秘兮兮地说:闺女,你猜我带啥来

16、啦? ”然后从口袋里掏 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是传票啊!我说。“可不是吗? ”司马说,“小杀猪匠把我告下啦! ”他兴奋的样子,好像那是一张中奖彩票。我和向前老板夫妇都感到诧异,当地法院会怎么受理这样荒唐的案子!司马却认为人家怀疑他假公济私,把价值 在当时也上万的宝物昧了,到法院讨个说法,在情理之中。老板不禁看了我一眼,怀疑老爷子是不是真的脑子出了毛病。 他让我约上公司的法律顾问去应诉,司马则坚持只让我做他的代理人,并且要亲自到设在核桃树村的流动法庭出庭受审。“你当是发礼品啊,你挤着要去? ”老板喊道,他终于忍不住了。司马在街上转悠时,经常将商家散发的垃圾小礼品 带回家里。上次回乡,那只鼓鼓囊囊

17、的编织袋里,一半装的是这些垃圾。我想他是打算分送给村里人,但一样也没有送 出去。为了搜集证据,我和司马提前返回核桃树村。村里人正聚在核桃树下谈论这场官司,看到司马竟然主动来上“热整 子”,十分诧异。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胡梅英。村里和司马同龄的没有几个了。六十多岁的不少,对这件事应该有记忆,但他们称自己当时还是穿开裆裤的娃娃, 不记得什么。司马骂他们滑头,但至少他们不打算为小庞屠户作证。当年参加过炼钢铁的,除了司马,如今在世的还有 三个人,老屠户庞德全、胡梅英和老支书杜生茂。庞德全是原告的父亲,据说不打算为儿子作证,也绝不会为司马作证。 杜生茂常年有病在床,那个大肚子年轻人就是他的孙子杜金武。

18、杜金武一个人就把院门堵严了,不让我见他爷爷。声言 他爷爷如果出来作证,就是证明没有在冶炼现场见过那件青铜器。我问司马他和杜生茂有什么过节,司马不说,让我不要再去烦杜生茂。那么就剩下胡梅英了。当时她和司马一起 去的庞屠户家,后来司马把她和一个民兵支走了。那个民兵已经去世多年了。虽然司马把胡梅英支走了,但后来胡梅英 在冶炼场,应该见过那件滥竽充数的青铜器。司马不让把她牵扯进来:“我不需要别人作证,谁都不要! ”这次我可不能听他的。胡梅英正在锅灶上烙饼,她拿起一只草编的垫子拍拍干净,垫在一只柴墩上让我坐下。一 个潦倒的中年男子走进来,从锅里拿起烫手的饼子,撕了一块,又扔进锅里,然后跟我说:“我娘当证

19、人可以,出场费咋 说? ”胡梅英说我也好香火,和她有缘,跟庞家的官司没关系。然后拿起一张烙好的饼子塞给他,赶他走。胡梅英的儿子 看见了我带来的礼物,眼睛亮了,说,来就来了,拿啥礼么。拎起袋子匆匆走了。“你不该带啥来,”胡梅英说,“不怕你笑话,他拿去耍钱了。跟他老子一个样子。”胡梅英在冶炼场见过那只“香炉”,当时司马把“香炉”交给她,让她过秤的时候,她对“香炉”能不能炼铁表示过疑问, 司马说你过就是了。“姨能不能出庭做个证?”她沉默了一刻,说:“做了大家也不会相信。”不等我问她为什么,她问我司马是什么意思,然后说:“既然他不让, 那就算了。”流动法庭设在那棵老核桃树下,旁听的人比赶龙王庙庙会的人

20、还多。孩子们爬到树上,会计半天骂不下来,最后 拿来打枣杆子才把他们赶下来。小庞屠户没有请律师,他放言这是铁定的赢官司,不用别人帮腔。他认为他常年游走乡间,自会说话辩理。其实 是因为他主张的案值太大,请不起律师。案子的焦点:一是香港拍卖会上的鸟嘴云纹秀和司马从他家拿走的是否同一件 器物。二是司马有没有私吞那件器物。小庞屠户本来说动了父亲出庭,指认照片上的鸟嘴云纹益就是他们家鸡圈里的那 件器物,结果老庞屠户没有来。法官告诉他,因为他父亲与此案有利害关系,就是来了,他的话也不能作为证据。关于 第二点,他同样拿不出证据。一直在他身后的杜金武给他指点了一下,于是他要让被告拿出没有昧了那件器物的证据。 法

21、官告诉他谁主张谁举证。旁听的人们搞清了这句话的意思以后,发出了一阵喧哗,杜金武挑头指责法庭袒护被告,因 为被告是大老板他爹,有钱。他的话得到了 一片附和声。我离开胡梅英家以后,她捎信给我,如果特别需要,她可以出庭。她的儿子知道以后,背着她向我讨要了一笔“出 场费”。于是我向法院提出申请胡梅英出庭作证,这遭到小庞屠户的反对,说胡梅英和这个官司有利害关系。法官请小庞 屠户把话说清楚,胡梅英和此案有什么利害关系。小庞屠户看看杜金武,低声问他这话怎么说,杜金武让他照实说,他 犹豫了一下,说胡梅英是司马的老相好。场子一时静下来。胡梅英的儿子从人堆里蹿起来,骂道:“放你娘狗屁!你娘才是人家相好! ”场子爆

22、出一阵哄笑,法官吆喝了半天才 让场子静下来,然后让胡梅英出庭。我问她:“我的当事人是在什么地方把庞德全的那器皿交给你,要你称重的?”胡梅英说:“炉子跟前。”我说:“然后,你看见那件器皿被送进高炉里了吗?”杜金武跳起来大喊反对,指责这是诱供。法官表示反对有效,提醒我注意询问方式。我便变换方式,问她:“器皿被送进高炉里了吗?”“应该送进去了。烧炉子的不是我一”杜金武说:“就是说你没有亲眼看见。”“没有。”胡梅英说。她满怀歉意地看了看我,意思是她不能说她没有看见的。法庭最后宣判小庞屠户诉司马侵吞鸟嘴云纹秀一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予起诉。流动法庭散了,老核桃树下留下一地凌乱的凳子、砖头,司马蹲在其

23、中默默地抽烟。我看不清局势,带着赢了官 司的洋洋自得,对他说:“知道你为什么很愿意回来打这场官司了。你不仅知道我们会赢,还会在庭审中,通过回顾用废 铁换水泥管子的故事,提醒大家不要忘记您老引水上嫄的壮举! ”“瓜女子! ”司马站起来对我说,“把人家几辈子挣不来的光景拿去烧了,你心里放得下?”老板担心输了官司的小庞屠户对司马做什么不好的事,催我们回城。司马不说回也不说不回,待着不动。我似乎 能体会到他的心境,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清。这天我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消息:小庞屠户因为在外面偷着宰了一头猪,被垄 断了这一带屠宰业的那家屠宰公司的人打了。我建议买点东西去庞家看看,既然他对庞家有愧,这是一个机会。“不

24、去。人又不是我打的。他还那么嘴硬。他来到那家公司设在村里的工作站,像往常一样蹲在一旁看人家杀猪。被宰的猪从开水锅里被吊起,刮净了毛开 了膛,司马起身上前伸手从里面抓出一把花油。“嗨嗨,干什么?”屠宰者喝道。“不知道规矩啊? ”司马说,“花油要分给村里的老年人。”“我们公司没有这样的规矩。”屠宰者从司马老汉的手里夺过花油,扔进盆子里。“不懂规矩是吧?那行。”司马老汉招招手,过来两个手持镶头的壮汉,那是他从镇上打零工的人里面选的。司马拿 烟杆指着锅说:“砸了。”几镶头抡下去,锅被砸了个稀烂,粉红的血水流了一地。两个小时以后,一辆悍马开进了核桃树村。屠宰公司的一个片区经理带着几个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

25、胳臂刺青的 家伙走进司马家,他们迎面看见的是一口正在上头道漆的血红的棺材。司马蹲在棺材边看漆匠干活,来者不由地停下步 子。我要给向前老板打电话,司马说不用。他拿烟锅指着棺材,这里那里,吩咐漆匠再添几刷子,然后让我扶他起来。“来啦,”他对来者招呼道,“你们看,动嘴嘛还是动手?动手的话,棺材已经备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不经打,三两 下就躺倒进去了,但是阎王爷不会让你娃几个在阳世久留。如果觉得用你们几个的性命,换一把老骨头划算,那就来吧!”司马就这样把那一伙从悍马上下来的人降住了。经他提议,屠宰公司和小庞屠户在司马家举行谈判。司马恍若回 到当年,很威严地蹲在沙发上,那番说辞让我见识了司马村主任的威倭。“

26、饭要大家吃,钱要大家挣。是不是? ”他说,“没有见过吃独食的能一直吃得安生。动物世界看过吧,狮子凶 猛,但它也得给豺狗子留几口吃的,不然的话豺狗子就吃你狮娃子!我的意思,你们把核桃树村的这个杀坊交给庞世科 管上。他有了饭吃,杀坊还是你们公司的。把一个竞争对手变成你的伙计,何乐而不为?”屠宰公司的片区经理表示,可以把他的建议向公司汇报,但那口锅得有人赔偿。一口锅不值几个钱,但那是个面 子问题。“这我知道,”司马说,“告诉世人你家的锅不是谁想砸就能砸的。那口锅多钱?女子,把锅钱给人家。但是,庞世 科的医药费你们得出了。”当事双方离开以后,司马蹲得时间太长起不来了,让我把他扶起来。说他当年开会能从傍

27、晚蹲到后半夜,稳得跟 屋脊上的暗兽一样,茅房都不上一次。司马打赢了官司,但得理不得势。替小庞屠户摆平了这件事以后,把势也得了。走在村道上,咳嗽得十分簪亮。 胡梅英告诉我,这毛病是司马当村主任落下的,用咳嗽告诉村里人他来了。胡梅英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几分骄傲,就像女 人说自己的男人。杜金武找上门,说他爷想见见司马,这让司马十分激动。杜金武冷冷地说,他只是替他爷传个话,他本人并不欢 迎司马。司马说,你不欢迎顶个锤子,我见的是你老子的老子!司马这才把他与老支书杜生茂的恩怨告诉了我。杜生茂参加过朝鲜战争,在村里威望很高,正是有他支持,司马才让核桃树村人实现了引黄上原的梦想。因为有 了水,司马向公社提出申请

28、,想占用一部分谷子地,多种些能高产的苞谷,利国也利民,但保证不影响谷子的征购任务。 得到了公社批准,到了谷穗弯腰的时候,杜生茂找司马商量,能不能拿苞谷顶一部分谷子的任务。因为到了冬天,渭北 人都好喝几口小米稀饭。司马认为不能对公社言而无信,再说你多喝几口小米粥,城里的工人干部就得多吃几碗钢丝面。 他们对国家建设贡献大,可得紧着人家,苞谷核子也能当稀饭喝嘛。他认为村里的社员有这个觉悟,不会说啥。看司马态度坚决,杜生茂不好再说什么。过了几天,县上有个学习会,杜生茂让司马去。司马说最怕参加这种不 打粮食的会了,去了只会犯瞌睡,他宁愿挖几天地。杜生茂说这是大队委员们的意思,要他借开会歇歇,吃几天好的。

29、 司马不知是计,便把大队委员们的这份“好心”领了。一周后司马学习回来,快进村的时候,遇见了两个也要去核桃树村 的公社干部,他们闪烁其词,只说到村里办个事,然后想把司马甩掉,骑车先一步进村。司马觉得奇怪,坚持要与他们 同行。公社干部并没有进村,而是来到刚收割过的苞谷地,在苞谷桔秆堆里搜出了十几袋谷子。行啊,活龙王,公社干部说,学会瞒产了。另一个说:而且来了个不在作案现场!杜生茂告诉公社干部,司马是被他支走的,否则这件事他们就做不成。杜生茂被带走了,司马撵到公社,在项书 记跟前替杜生茂说尽好话,末了激动起来,自己种的谷子,给自己留一点喝粥,犯啥罪了?项书记让他回去,表示公社 会正确处理这件事。司马

30、不走,除非和杜生茂一起回去。项书记躁了:你想干什么?又要耍你的死狗吗?喊叫着让人给 司马找一床铺盖,睡到公社门外耍他的死狗。司马从公社回来,看到几个支委在核桃树下商量着要集体去投案,事情是大家商量定的,锅不能让支书一个人背 着。瞎球整!司马骂道,你们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一个人作案的性质严重,还是集体作案的性质严重?你们就是去了, 也把支书换不回来!他是支书、领导。一个个肩膀头上长的都是猪脑子!不是你们几个,为了能让自己家婆娘、娃多喝 几碗小米稀假,在一旁煽惑,支书一个老兵、老党员,能做出这种没水平的事?少喝几碗小米稀饭,你婆娘、娃能死? !集体投案的念头被压下去,但另一种浪翻了上来。他们七嘴

31、八舌撇起凉腔,像说戏一样,一个给一个搭词,合成 了对司马的指控。一个说这就成了支书一个人的罪了,一个说支书怕是当不成支书了,一个说怕啥,有人在后面候着, 一个说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密。最后一个人说,上次王公安来村里做报告的时候,不是说过,寻作案的人,先看谁和案子 有利害关系。司马让他们把话说清楚,他们不正面回答,而是问司马,如果他从县上学习回来,发现了这件事,会怎么 办?司马说,当然要把瞒下的谷子交到公社粮站。如果大家不让呢?你们都是干部,不会执迷不悟。我们就还执迷不悟了。你咋?司马不知脚下是坑,仍然往前走,那只有让公社来做你们的工作了。就是嘛。他们说。然后从老核桃树下散去了。司马看见娘和他的媳妇

32、,从一面土墙后面走出来,她们早就在那里了。她们是怕他挨打。一个说法在村里传开了, 司马长河为了抢支书的位子,不顾社员利益,向公社告了密。就连胡梅英也对司马产生了怀疑。那时胡梅英的第三个孩子出世不久,因为缺乏营养,胡梅英本来就很少的奶水 稀得跟清水一样。奶水不够,小米粥是最好的替代物。但分到胡梅英家的谷子因为稀罕,被胡梅英那个好吃懒做的男人 拿去赌掉了。婴儿叼着胡梅英干瘪的奶头,整日啼哭。胡梅英成了瞒产被查事件最直接的受害者。司马拎着半袋小米去 看胡梅英,胡梅英没有给司马好脸看,但她又不肯相信村里的传言。司马没有将他在公社书记面前极力为杜生茂说好话 的事告诉村里,他觉得没意义,但他不能不告诉胡梅

33、英,虽然她最终没有做他的女人。既然你这个公社的红人都给支书说情了,为什么不顶事?事情倒越弄越大了?胡梅英说的是杜生茂不但没被放回来,反而来了两个公安人员对杜生茂家进行搜查。司马告诉她,杜生茂支书在朝鲜的时候被敌方抓住过,后来钻铁丝网跑了,这大家都知道。大家不知道是,在敌 人的牢里,美国鬼子在他的右胳膊上烙了几个外国字,就像给牲口烙记号一样。杜生茂以为那是给俘虏烙的记号,就像 古时候犯人脸上烫的金印一样。他觉得丢人,总穿长袖衣服,热天也一样。此外再没有多想。这次在公社交代瞒产问题 的时候,那个烙印被发现了,一查外文字典,是几个很不好的字,是敌人的反动宣传。她问司马会不会判,司马说可能要判几年。他

34、埋怨杜生茂,挺稳当的一个人呀,怎么不知道老早拿镰剜了去呢?这一下你的支书做稳当了。胡梅英说。司马很是吃惊:你怎么也一不是我怎么,事情就成了这样。胡梅英冷冷地说。她让司马把小米拿回去,这米我怕淘洗不干净,吃着薇牙。司 马说这是他娘让送过来的,这让胡梅英很是意外,因为正是司马他娘拆散了他们。司马走了以后,胡梅英看着米袋啜泣起来。司马带回核桃树村的那只编织袋里,除了商家发的垃圾礼品,还有一些通风活血的药品,现在我才知道是带给杜 生茂的。杜生茂躺在炕上,已经几十年了。司马让我扶着他在炕前跪下。“老哥哥,四十多年了,晨河一直想给你赔这个不是一”司马声音哽咽。我要扶他起来,杜生茂对我摆一下手,说:“让他跪

35、一会吧,这样他心里能好受些。”然后说:“起来吧。都是一把 老骨头了,别再起不来了,我可包赔不起。不过话要说清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是你打的小报告。”“这我知道,”司马说,“即便全核桃树村的人都认为我是那个告密的尻子客,你杜支书也不会怀疑我。但是,我要 是同意了你的想法,向公社申请拿苞谷抵了谷子,你也不会受这大半辈子的罪。”杜生茂的病是在监狱里落下的,后来就从炕上起来不了。两个老兄弟说得激动,杜生茂喊他的孙子拿酒。我看挡不住,就拿出给他带的药酒。他们碰着酒盅,相互掏着心 里话。杜生茂说:“我受的罪大家都看得见,但你受的罪在心里,看不见。”这话让司马老泪纵横:“老哥懂我啊,在众人 眼里,第一次我是踩

36、着我爹的棺材当了官,第二次我是踩着你支书的脊背升了官一王八蛋才想当这官哩!”“但是推又推不掉。”杜生茂说。“可不,这种苦我他妈找谁说去? ”司马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行了。不扯这些老棉花套子了。”杜生茂告诉司马,他找司马来,也是有个事想麻烦他。他的老兵抚恤金问题,多 年来一直得不到解决。这次在调解小庞屠户和屠宰公司纠纷的事情上,杜生茂看到司马宝刀不老,故想让他帮着跑跑。“老哥哥等好吧! ”司马一口把盅子里的药酒喝干。我觉得这事可不像和屠宰公司的纠纷。硬碰硬司马不怕,但他这把老刀再锋利,也奈何不了棉花包子,杜生茂的 抚恤金问题就是棉花包子。司马性倔,老来更甚,我怕他惹气动怒闹出病来,但又知道拦不

37、住他。最后我和司马约法三 章,凡事由我出面,他尽量少说话。否则我就把这事告诉他儿子,我也不会跟他去。司马嘴硬,表示儿子休想拦他。至 于我,爱去不去。但他已经离不开我这个“孙女”了,临了催我快去发动车。到了县民政局,司马果然在一边坐着,由我和对方交涉。但他坐得并不老实,几次想张嘴被我拿目光封住。我告 诉那个女办事员,杜生茂没有几年活头了,这是这位老兵最后的心愿了。他在乎的不是钱,而是这份包含国家对老兵的 感激和尊重的待遇。司马忍不住又要插话,见我又用目光封堵,他为争取发言权辩驳说,你说得不对嘛!然后对女办事 员说,每月二百块对你们不算钱,在老支书手里是个大数!说着司马取出烟锅,女办事员指指禁烟标

38、志,我告诉她,他只是咬咬烟锅嘴,不会抽的。因为司马在不走路的时 候,咳嗽也很厉害了,我开始限制他抽烟,他竟然听我的,这让老板很是诧异。自从司马到了城里,他们夫妇劝了他几 十年了,都没有让他收敛。女办事员告诉我们,她也愿意相信杜生茂是老兵没错。但是他一无档案,二无退伍证,连一 枚援朝老兵人人都有的荣誉证章都没有,无从证明他的老兵身份。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杜生茂的退伍证和证章,在那 次搜查时被拿走了,然后不见了。本来后面的话是我说的,但司马抢先说,那档案呢?退伍本本和证章在自己手了,档 案可是在公家的柜子里。女办事员说,像杜生茂这种情况,应该没有档案。如果他复员或者转业到了某个单位,档案就 在他的

39、单位,但是回到农村,档案就没有了。“农民没有档案? ”司马感到诧异。女办事员说:“您老当了那么多年的村干部,不知道吗?”“知道,应该知道,咋能不知道呢,”司马激动地说,“但是今天我才知道它不对,它应该是个事! ”他拿出打火机, 手颤着点烟。女办事员指指禁烟标识:“这里禁止吸烟。司马大声嚷嚷:“我就吸了,怎么着?你来把我的手剁了!”我赶快把司马拉了出去。司马对我说,他其实没有动气,大声嚷嚷是为了把女办事员吓唬一下。我们到面馆吃饭,他一口也不想吃,显然 给气饱了。而且也没把那个女办事员吓唬住,她看来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司马嚷嚷的时候,她拉过来一张报纸看。我想如果杜生茂胳膊上的字还在,倒也是个证明,

40、但他入狱以后字就被狱医割掉了。司马告诉我,狱医割字时候 没有用麻药。狱医要用,被狱警阻止了。杜生茂是因为怕疼,才没有自己把字剜掉,狱警就说,那就把他怕疼的病治一 治。司马的话启发了我,监狱也许保留着有关他的记录。他入狱的原因,就可以证明他的老兵身份。司马有些犹豫, 他认为那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拿它做证明有点不美气。我说只要能达到目的,证据是黑是白无所谓。何况在不少人留学 的今天,谁还在乎那几个字。司马又叨叨那句话:当初他要是同意了杜生茂的意见,向公社申请拿苞谷抵了谷子,就不会有这场祸事了。去往监狱的路上,老板打来电话问我们在做什么,司马向我做了个走路的动作,我说爷爷在田野里散步。老板很 高兴,称

41、赞我还是有办法,在家老爷子连往跑步机上站都懒得站。老板问咳嗽还厉害不,我说好多了,可司马偏偏要咳 嗽,我急忙挂了电话,然后给老板微信说信号不好。我问司马,是不是饭后趁我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抽烟了?他说没有。我们在监狱服刑人员的花名册上,找到了杜生茂的名字,但是没有因何事服刑的文字记载。司马说,能证明他服 过刑不就行了?难道他还能因为别的事受法?我告诉他这份名册只能证明他服过刑。“我要是同意了他的想法,向公社申请拿苞谷抵了谷子一”司马又念叨起来。“爷爷,你不必自责。”“她说得对,事情就成这样了。”司马喃喃地说。“你在说谁? 我问。司马没有言语。“那个狱卒呢?”他向接待我们的狱警,打问那个阻止狱医给

42、杜生茂用麻药的“狱卒”,接待我们的狱警表示无可查询,并提醒司马, 不可对人民狱警使用“狱卒”这个有侮辱性的词。“我就叫他狱卒咋了? ”司马又嚷嚷起来。“你不要倚老卖老。”狱警说。“我就倚老卖老。”司马说,“我只有老可以卖,就像杜生茂,只有一身的病可以卖。除了疼痛、眼泪、老弱病残, 我们再没有啥可以卖的了!”就在我们无路可走的时候,我们接到了严学成女儿的电话,说她父亲同意见我们。严学成就是将杜生茂从村里带走的那两个公社干部中的一个。他陪着我们走进县民政局,那个女办事员躲开了, 换了个男的。于是我们又将杜生茂的事复述了一遍。就像换了个大夫,需要把做过的检查再做一遍,而杜生茂的事不知 道在这里讲过多

43、少次了。“你们不是要证据吗? 司马拿烟杆把我拨开,他嫌我说话太客气了,抢过话说,“我们把证据找到了。”严学成告诉男办事员,杜生茂胳膊上的烙印是他发现的,在场的还有一位同志,两年前去世了。他们当时不认识 那些字母,专门从县中请了一个学过英文的俄语老师,那位俄文老师也过世了。他对那件事非常后悔,但在当时放在任 何人身上,都不会有第二种选择。他很高兴今天能为杜生茂作证。男办事员问有照片没有,严学成说当时拍过一张,据 说法院用完后便销毁了。我们也觉得严学成的证言只能作为参考,最能证明杜生茂参加过朝鲜战争的是他的战友。花了半个多月的工夫, 我通过网络终于找到了他的一个在世的战友。杜金武跑到司马家,说他爷

44、爷不在了。入殓时他的胸前戴着一枚志愿军证章,那是我和司马在一个地摊上发现的,背面刻着另一位老兵的名字。胡梅英的孙女回村了,带着两卡车建筑材料。据说她就在我们的所在的河东市做白领,虽然挣钱不少,但她很少 往家里拿钱,怕她父亲拿去赌了。她一直把钱攒着,现在攒够了盖房的钱。我赶过去看,她穿着标准的白领女装西服, 静静地站在树荫下,显得端庄素雅,看父亲指挥工人卸车。我一回头,看见司马远远地蹲在一堵土墙下。材料卸完,胡梅英的孙女称公司有事便跟车走了。盖房的事由胡梅英的儿子主持。这个整日被赌债追得四处躲藏 的人,一下子挺直了腰杆,在工地上指手画脚,或举着香烟给匠人散发。司马感叹再烂的人也有几分福气,一泡狗

45、屎却 养了个好女子。如果凭他别说盖新房,老屋迟早也让他拿去抵了赌债。我想,其实司马心里的话是说,胡梅英苦了一辈 子,在孙女这里享上了福。我和司马正吃晚饭,胡梅英来了。司马回乡以后这是她第一次上门,我和司马都感到意外。这个平时躲着司马, 经过司马家也要绕着走的女人,一定有特别的事。我和司马的第一反应,就是盖房子的钱不够,她借钱来了。而司马早 已准备了一些钱,打算以凑份子的名义资助胡家盖房。于是他不等胡梅英张口,就把这钱拿出来,告诉她正要让我送去, 有钱帮钱场,没钱帮人场,这是村里的规矩。然后夸赞她养了个争气的孙女。记得他离开核桃树村的时候,素儿刚满月, 还吃了她的红鸡蛋。胡梅英没有接装钱的信封,

46、她似乎有别的话要说。我收拾碗筷走出屋子,听胡梅英对司马说:“她爷爷,救救素儿 吧。”过了一会,司马把我从院子里叫到堂屋,让胡梅英把告诉他的事给我再讲一遍。“现在我办啥事都离不开这闺女了。”司马看胡梅英有些犹豫,又说,“这孩子现在就是我孙女。”胡梅英对孙女素儿的工作很是怀疑,大擘生都不好寻工作,她一个高中都没上完的山里女子,干啥工作,两三年 就能让家里盖得起房子?她盘问孙女,孙女说她在省城卖房子。胡梅英听说过售楼的女孩是很能挣钱,但她从孙女的包 里发现了安全套。司马说:“我虽然不赞成没结婚就住在一起,但现在城里的年轻人都这样。”胡梅英说:“我问过素儿,她说她没有 对象。”“你是不是翻我的包了?

47、”素儿问道。“你有对象没有?”“没有。以后不要翻我的包! ”胡梅英从没有见过孙女对她这么凶过。说完她拎起包走出屋子。后来听人说有一辆小车在村外把她接走了。胡梅英把她的担忧说给了儿子,儿子说:“只 要给你把房子盖了,你管她是干啥的!”司马蹲到沙发上,手颤着往烟锅装烟叶,问我把火放到了哪里了?我劝他别抽。他激动地说:“抽能死啊! ”他接过 打火机,哆嗦着点烟,然后大声咳嗽,把眼泪都咳了出来。第二天一早他便催促我带他去河东市。路上司马把他和胡梅英的故事告诉了我。司马当年拆龙王庙,一半是为了胡梅英。胡梅英年轻的时候,跟形势跟得紧,大约是因为她的父亲做过晋绥军连 长的缘故。拆龙王庙的主意就是她出的,司马

48、一族因此坚决反对间接害死庙匠的胡梅英做司马家的媳妇。尤其是司马的 母亲,发誓如果司马和胡梅英结婚,就随司马的父亲而去。司马拗不过家里,但对家里给他另寻的亲事进行消极抵抗。 他也去相亲,但每次都相不上。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本来一边倒的司马家族出现了分歧:胡梅英行程数百里,在黄河 两岸化缘,筹得一笔钱,重新塑了龙王像。司马的母亲心软了,再说儿子消极抵抗下去也不是个事,便将夫家和娘家的 人请来,重新商议儿子的亲事。司马的舅家倾向司马母亲的意见,胡梅英无论模样、心地、能耐都不错,是近的黄河两 岸女子里的人梢子。她也不知道拆庙会让司马的父亲故去,不然她不会鼓动司马做这件事。重塑一座龙王像不是说话的 事,聚百家之力才可做成,胡梅英一个女娃子,硬是凭着一己之力,做成了这件事,足见她悔罪心之诚。带着这样的悔 罪心走进司马家,必然会加倍勤谨孝顺。说良心话,司马的母亲说,不能把罪过都推给梅英,长河的肩膀上长得也是脑袋。我们要过的是一座动荡不安的浮桥,河面宽阔流速极快,有一只上游漂过来的塑料盆一样的东西,瞬间远去变成 一只小碗。开越野车过去尚不安全,何况这种半残疾的东西。我说路虎嫌扎势,叫个普通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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