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趣谈 [食物趣谈] .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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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京剧趣谈 食物趣谈 人们有很多方式庆祝斗争成功可以洗劫一座城市，可以清除异己，或者穿上飞行服在航母之上昂首阔步。2006年8月，我当时在黎巴嫩，当地的桥梁、高速路及整个居民区都在以色列和伊朗所支持的真主党什叶派民兵的斗争中夷为了平地。停火后，我马上收到一封来自德黑兰挚友的邮件，邮件中说到：伊朗总统穆罕默德艾哈迈迪内贾德为庆祝对以色列斗争的“巨大成功”，请人民吃号称世界上最大的烤肉串。这一“成功烤肉串”长达6.4米，多汁多肉。多么活生生的世俗政治啊，而这足以让19世纪纽约的坦慕尼派领导人感到傲慢。 我们通常以亲切术语将食物看作连接我们的纽带。但从负面看来，食物也可能成为一种武器。给你一块肉我就能

2、说：“你是我的。”一片面包就能让人臣服。慷慨总是带来依靠。 罗马人不是第一个依靠面包和马戏团维护政权的统治者，也不会是最终一个。当今的中东独裁者们尤为喜爱用食物维持统治，从萨达姆侯赛因利用联合国石油换食品的安排，到埃及胡斯尼穆巴拉克多年来利用食品救济支撑政府。依靠食品换取人民忠诚有其局限性，但在历史悠久的中东食品帝国传统中，这些局限性只在很少或者很短的时期体现出来。 艾哈迈迪内贾德的成功烤肉餐可追溯到几个世纪前一种叫做“西麦特”的古老宴会传统。“西麦特”是国王、统治者或者伊斯兰教主哈里发召开的大型公共宴会，宴会供应的不只是食物，还有宣扬。让你边吃边提示自己，谁给了你有吃有喝的华蜜生活。 我们了

3、解到的是，最早这种宴会是由亚述纳齐尔帕二世举办的，他是亚述国王，帝国扩展到了伊拉克、地中海东部的利凡特、土耳其部分地区、埃及还有伊朗。大约公元前869年，他在底格里斯河畔建设了一座新宫殿，就是现在的伊拉克尼姆鲁兹地区，并确定举办一场盛大的温居晚宴。 亚述纳齐尔帕很擅长利用食物做宣扬。他每到所占据之处，就会收集种子，像帝王约翰尼（Johnny Appleseed，原名Johnny Chapman，是美国的民间英雄，他穷尽49年时间撒播苹果种子）一样。他让人们在泥板文书上记录其农业和斗争成就：“我给底格里斯河沿岸的低地施以浇灌；我在城郊种植果园。”他将每棵他带回来的树命名为“来自我穿越的国家和我攀

4、登的高山”。 作为他战利品的水果有无花果、李子、石榴、快乐果、梨，以及其他29种。“它们竞相绽放着。”他炫耀着自己的树，评论说树上的石榴“像天上的繁星一样生长在华蜜的乐园”。亚述纳齐尔帕的成功果园是其广袤帝国的缩影，象征他权力的肥沃、可食用的地图。 在他持续了长达十天的温居宴会上，他邀请了来自帝国各个地方的69574名客人。宴会没有客人名单，但是埃兰国王的头颅悬挂在餐桌上方一根杆子上，而亚述纳齐尔帕的继任者就在这颗头颅下用餐。鉴于以上这几点，可以想见的是，出席亚述宴会的人，也不是随随意便的阿三阿四。 从泥板文书记载来看，亚述纳齐尔帕的客人们共吃掉了2200头牛、27000只羊、1000只鹿和羚

5、羊、34000只禽类、10000个鸡蛋、10000条整鱼、10000只跳鼠（一种类似小袋鼠的动物）、1000箱蔬菜、300桶油、100个快乐果果穗、11000罐啤酒、10000皮囊白酒，还有很多其他食物。宴会过后，国王给每位客人涂上象征神圣的油，然后送他们“健康欢乐”地回家乡去。 亚述纳齐尔帕深谙治理帝国之道，他了解帝国扩张不仅靠兵器，还要靠种子。古代雅典人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们让臣民们发誓忠诚于这个用“长着小麦、葡萄树和橄榄树的地方”定义的国家。农作物的种植面积扩大了，就意味着雅典帝国国土也扩张了。假如你碰巧了解维基解密关于美国外交家企图劝服欧洲领导人接受美国孟山都公司的转基因玉米品种这个

6、臭名昭著之举的话，你就不难理解亚述纳齐尔帕了。 早期伊斯兰教主也深谙此理。随着这种新的信仰跨过亚洲大陆直达欧洲大陆，他的军队就掀起了一股革新浪潮，现在的历史学家们称之为“阿拉伯农业革命”。伊斯兰教主们在占据的国家推广中东许久不衰的浇灌方法，还从东方带来了菠菜、茄子、橘子、酸橙以及其他战利品。 先知穆罕默德死于公元632年，却没有指明继承者是谁。他死后，一场关于谁继承教主之位的斗争爆发了，争夺双方是先知的亲人和最亲近的伙伴们。两大阵营的冲突最终将伊斯兰分裂成两个部分：什叶派又叫党派，为首的是先知的表弟和女婿；另一派是逊尼派，为首的是先知生前的伙伴们。我们所说的“西麦特”就来自这场斗争。 最终，逊

7、尼派取得了成功，但是斗争、叛徒和阴谋使穆斯林世界满目疮痍，四分五裂。第三任主教奥斯曼本阿凡建立了“仁者之餐”的传统，在神圣斋月里盛宴款待虔诚和贫困的信徒们。 大叙利亚的首领姆瓦维亚，在阿里死后成为了伊斯兰主教，他将“西麦特”变成一种艺术形式。作为以暴饮暴食和慷慨大方而出名的美食家，他将食物分发给全帝国人民，在斋月期间，他在大马士革摆满40桌食物。他要传递的信息很清晰：你们会因为我的贪欲而得福。 当北非的法蒂玛王朝掌权后，主教们将这一通过宴会做宣扬的艺术形式加以完善。11世纪，埃及大主教阿尔扎希尔用157个糖做的雕塑（其中包括7个桌子大小的宫殿形态雕塑）庆祝斋月。1040年，一位波斯使者报道了一

8、件事：一位苏丹（伊斯兰统治者的称呼）用73000公斤的糖来做斋月雕塑，一棵用糖做的树，还有一座大的糖果清真寺。宴会结束后，他就将糖果分给乞丐们。欧洲使节们特别喜爱这种形式，到中世纪时，这种糖果雕塑狂热便席卷了基督教统治的王国意大利、西班牙、英格兰和法国。根据人类学家悉尼敏兹的说法，在1429年亨利五世加冕仪式上，宫廷制作了精致的糖果雕塑，寓意着国王在众神灵和圣母玛利亚的陪伴下“洞悉一切”。 这种丰富的宴会展示有着肃穆的政治目的。也就是我们今日叫做“认知管理”的形式。 进口的食物意味着富有和强大、财力雄厚、军力强盛。一个英国王朝被一场刚萌芽的内战分裂了，加冕了一个八岁小孩作国王，这样的王朝须要尽

9、可能多的合法性支持。一个以两边站着圣人和帝王的国王形象塑造的糖质雕塑，给人们传递了一个不是那么难理解的政治信号。同样，大主教们也通过丰富晚宴向那些企图颠覆他的朝臣们和想要发动侵略的国家派来的使臣们传递了难忘的信号。给乞丐们一个大的糖果清真寺，在那个年头，这是世界上最贵的东西。明明白白地告知大家：“想给我捣乱，门儿都没有。” 在艾哈迈迪内贾德举办成功烤肉餐几个月之后，我来到了贝鲁特市区一处叫做烈士广场的地方。那天是2006年圣诞节前夜，广场上满是灯光闪耀的圣诞树、篝火和帐篷。我坐在一堆篝火边上，篝火四周是一群喧嚣的年轻人，他们来自什叶派团体“真主党”。我们夹杂着阿拉伯语和英语探讨政治问题。 一个

10、自称阿布巴塔的身材瘦削的长脸年轻人叫嚷道：“我们是穷人！谁给我们钱？” 恰巧这时，一位真主党保安拿来一个蓝色塑料垃圾袋，将它当心地放在篝火旁的石板上。他拨了拨塑料袋，露出了一大块烤火鸡肉。 厨师们用古老的阿拉伯方式将火鸡整个烤好，火鸡里面给放满了松子、快乐果、甜葡萄干、碎羊肉，散发着肉桂、甜胡椒、肉豆蔻和丁香的香味。每个篝火上都有一到两只火鸡，一共两百多只，这些足够使这个广场充溢圣诞节的味道了。 在过去一个月里，数千名青年党成员聚集到贝鲁特市中心四周，希望能让这届美国支持下的黎巴嫩政府下台。为了达到目的，真主党已跟马龙派的基督政客戈恩米歇尔奥恩结成同盟。就在那天早些时候，奥恩的追随者们刚吃完一

11、个长27米多的圣诞蛋糕。在今年圣诞夜，真主党伊斯兰反西方同盟的成员们吃了一顿圣诞晚餐，除了共享盛宴，更重要的是，为了跟其基督教同盟们庆祝传统。 斗争停火四个月后，黎巴嫩经济依旧受到重创，难以复苏。田地里到处是集束炸弹，人们无法维持生计。真主党的圣诞夜“西麦特”传递了一个明确信息：美国和以色列同盟用炸弹把黎巴嫩带进了地狱，真主党和它的同盟则以分发烤火鸡的方式，给人民带来精神和物质的双重劝慰（尽管火鸡是典型的美国禽类，但是他们不作考虑）。 很明显，真主党不是第一个用火鸡赢得政治支持的党派，也不会是最终一个。还记得2003年感恩节，时任美国总统乔治W布什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举着他象征成功的大火鸡吗？

12、在中东地区，每年政客们都会在斋月期间举办盛大宴会，而“西麦特”就以这种形式生存下来。它还存在于以色列和黎巴嫩炫耀食物的竞争之中。在竞争里，双方都争着做出世界上最大的胡穆斯（一种食品）和塔博勒色拉（一种黎巴嫩生菜），以激起本国民族主义热忱。它还存在于叙利亚和埃及这种仍有着现代大主教的国家，在这些国家里，大主教接着用廉价食物做出象征性的“西麦特”，以维持这种传统。 在冷战时期，阿拉伯国家的首领们，如埃及总统加麦尔阿卜杜勒纳赛尔，会给国民发面包补助，以保证他们的恭顺，以及对国家的依靠。约旦经济社会理事会秘书长、经济学家易卜拉欣萨伊夫说：“这是掌控整个社会的方法之一，也是管理社会的一种方法。既然他们有

13、的是钱，那么为了对社会施加影响，对居民发放补助是必要的。” 其他中东统治者们，也向本国人民发放了很多廉价食物。他们中很多是西方的盟友，比如说萨达姆，通过补助金和贷款担保的方式，收到了美国捐赠的剩余小麦，价值数十亿美元。这种资助形式变得如此普遍，难怪突尼斯学者拉比萨迪凯讽刺地将其称为“面包民主”。 但这种面包民主也有其弱点，那就是，早晚人民会想得到真正民主。到那时，面包，假如恰逢统治者不能够供应，将会变成抗拒的象征。“在我们阿拉伯的文化中，面包是最基本的。假如你没有面包，那你也就一无全部，”赛义夫说，“所以假如你要责怪别人无能，你就可以说他甚至连面包都吃不起。这里有个假定的前提，那就是你本应当有

14、面包，你本应当负担得起。” 十年前，萨迪凯分析过横扫阿拉伯世界的面包暴动风波，当时独裁者们为了应对全球市场自由化趋势，就削减了津贴。在1977年，埃及总统安瓦尔.沙达特，试图取消纳赛尔时期的食物津贴，于是开罗发生暴动，造成160人死亡，数百栋建筑被烧毁，萨达特政权也摇摇欲坠。 继开罗的“面包暴动”之后，摩洛哥、突尼斯、阿尔及利亚和约旦又相继发生暴动，从上世纪80年头初持续到90年头末。萨迪凯认为，这些暴动是对“以面包换取听从”的潜规则的抗议，颇有几分反对“西麦特”的意味。 得知了其中缘由，中东地区大多数国家都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保留了食物津贴政策。但2008年，当谷物价格再次上涨时，历史再次重演。 面包暴动风波席卷了约旦、摩洛哥、阿尔及利亚、黎巴嫩、叙利亚和也门。政府当时的回应和现在的回应一样：增加津贴、提高工资或对国民供应现金补助。换言之，就是“西麦特”在当今的一种表现形式。 到2010年为止，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小麦进口国埃及，每年都要供应约30亿美元的食物津贴。当2009年年底物价飞涨更为严峻时，穆巴拉克和其他统治者们接着采纳一贯手法，发表演讲，然而这次演讲失败了。抗议者们拒绝这种支配，并要求更换政权，他们不再是一顿饭就能打发的了。独裁者们没有理解“西麦特”的真正含义：食物不仅仅是吃的，还是很多更为重要事物的象征自由、公正、平安，随你怎么称呼好了。总之，它不仅仅是面包。